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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不允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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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夏的清晨,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細雨,打在庭院裏的花木上,洗去塵埃帶來喜人的綠意,粉色的花苞在枝頭悄然綻放。

空氣中浸潤著涼爽的味道,讓人倍感舒適,是個適合安眠的好天氣。

輕風拂開紗簾,晨光從昨夜忘記關的窗戶投射進來,勾勒出燕斐然安睡的輪廓。

許是覺得太亮,長如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,床上的人翻了個身,把臉埋到陰影裏,孩子似的縮到被角之中。

床邊,一名頭發花□□神矍鑠、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茍、身著管家制服的五十餘歲男人,正端著托盤,看著熟睡的人猶豫著要不要喚醒。

托盤裏,盛著熱氣騰騰的早餐:剛出爐的蛋撻烤得焦黃、玻璃碗裏是一份拌好的金槍魚水果沙拉,還有一杯奶白色的濃郁豆漿。

門開著,盛錦放輕腳步走了進來,做了個「讓他睡」的口型。管家會意,悄然退了下去。

盛錦苦笑了一下,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替他掩上窗戶,又拉好窗簾,將日光屏蔽在外。

他醒來後,會是什麽反應?

分明是可以預見的結果,盛錦忍不住要去想。越想,卻越讓自己難以承受。

他不想面對燕斐然的失望,但更不能想象沒有他的日子。

只有趁他還睡著的現在,兩人才可以這樣和平共處,自己才可以這樣靜靜地看著他,幻想一切如往常。

他可以不原諒自己,怎麽樣都行,但自己絕不允許他要離開。

就算得不到他的心,也要讓他這輩子都離不開自己。

一想到這件事,盛錦只覺得呼吸都是痛。

伸出手,他將被角往下拉了拉,露出燕斐然小半張臉,這張刻入他靈魂、令他朝思暮想魂縈夢牽的臉。

今生今世,休想逃脫。

駐足半晌,盛錦才離開房間。

樓下的飯廳裏,是管家準備好的早餐。盛錦原本沒有胃口,但不想讓從小到大照顧自己的管家擔心,便隨意吃了幾口,道:“我去公司。他醒了,你就告訴他。”

管家的臉上頗有憂色,道:“少爺,我就怕……”

他沒說出口的話,也正是盛錦所擔心的。

但是。

他狠了狠心,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、把燕斐然留在自己身邊的方式。縱然拙劣卑鄙,勝在有效。

管家將盛錦送出了門,看著他遠去的車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
兩個都是好孩子,怎麽偏偏就鬧到這一步?

他實在是無法理解。

有什麽事情,非得用這樣激烈的辦法?連他都知道燕斐然的脾氣,小少爺他不可能不知道。

窗外,細雨漸歇。陽光掙脫層層陰雲後的阻礙,將光明帶給大地,卻被窗簾阻隔,照不進這間客房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燕斐然才昏昏然從睡夢中驚醒,一下半坐而起。

這是哪裏?

打量著陌生的房間,他揉了揉眼睛,記憶重回腦海。

哦,對了,今天一早要拍廣告片。

燕斐然徹底清醒過來,現在什麽時間了,也太安靜了吧?

片場從來都是喧囂的。

既然一早要拍,那麽攝影、燈光、道具,等等器材都需要在更早的時候運來,搬運、擺放,汽車聲、人聲……斷不會如此安靜。

就算夏路見自己沒有醒,讓其他人都放低聲音,也不會安靜得仿佛不存在。

他伸手摸向床頭,打算拿過手機看時間,卻摸了個空。

怎麽回事?

燕斐然揉了揉眼睛,沒記錯啊,昨天睡覺前明明將手機放在這裏充電。現在床頭櫃上,連手機帶充電機,均消失無蹤。

難道,真是自己忘了?

燕斐然掀開薄被下床,赤足走在深灰色的地毯上,尋找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。

工作時,他的大部分物品都由周琴琴保管存放。

但從練習生時開始養成的習慣,讓他會把手機、充電寶、備用現金、擦油紙、補妝用的粉餅等等物品,塞到一個背包裏,隨身攜帶著。

別看他每次出場都是前呼後擁的排面,風光無限,但那只是工作需要。其實,如無必要,他實在是沒有差遣人的習慣。

可是,在房裏轉了一圈,就是這個背包,也消失得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。

真是見鬼了。

進賊了?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解釋。不過,這幾率也實在太小了。

昨天晚上他進來的時候雖然沒有註意,但這樣檔次的別墅,都是配備的頂級安保。

伸手拉開窗簾,正午的陽□□勢洶洶撲面而來,令他錯愕地用手背擋住眼睛。

中午了?

燕斐然只覺得,今天這事,處處都透著詭異。

太詭異了。

房門被輕輕叩響,管家輕輕推開房門,滿面笑容道:“燕少,您醒了?”

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,難道說?

站在窗前的燕斐然猛然轉過身,心頭的驚愕無以覆加。他那好看的眉頭高高挑起,視線定格在管家身上,好一會兒才不敢置信地問:“陳叔?”

是的,眼前這位,可稱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。

盛錦,埃珂彌集團的外孫,世家出身。當年,他母親因為嫁給了不被家族認可的男人,而被方老爺子逐出家門,唯一跟著她的,就是眼前這位忠心耿耿的男仆,現在盛錦的管家——陳叔。

陳叔燒得一手好菜,東西方菜肴無不信手拈來。

想當初,兩人要好的時候,燕斐然因為嘴饞他做的飯,還被盛錦吃醋。

物是人非,好幾年過去了,沒想到還有再見到的一天,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。

陳叔既然出現在這裏,那麽,這一切的詭異都有了解釋。

錯的並不是他,他沒什麽好不自在的。

燕斐然的眼裏慢慢斂去了驚訝,取而代之的,是混雜著嘲弄和譏誚的眼神,看得管家避開他的目光,不敢與他對視。

“說吧,他想怎麽樣?”燕斐然問。

管家的兩手垂在腹部交握著,恭恭敬敬回答:“少爺吩咐,燕少這幾天沒有休息好,就請在這裏好生休養身體。工作的事情,都交給他去處理。”

“休養?”

燕斐然翹了翹嘴角,手指掠開窗簾,目光投向樓下庭院中正在巡邏的幾個陌生面孔的保鏢,諷刺地質問:“是休養,還是坐牢?”

“燕少,您快別這麽說,少爺他是真的關心你。”管家心頭著急。燕斐然這句話,讓他難受得發慌。

燕斐然嗤笑一聲,喃喃低語道:“如果這是關心,不要也罷。”

他擡頭看著管家,揚聲問:“我的包呢?還有手機。”

“少爺親手替你準備好了生活用品。”管家避重就輕地回答。

燕斐然沈默了一瞬,擡眼看著管家道:“你們家族的傳統,難道是把囚禁這件事,包裝得體面光鮮?”

管家極其難堪。

做這樣的事,他也是人生頭一回。

但這既然是少爺的決定,他除了堅定的支持,不會再有第二個選擇。“燕少,午餐已經準備好了,請您下樓用餐。”

燕斐然挑了挑眉,問:“我還有下樓的權利?還以為,我就只能在這個房間裏活動。”

管家垂下眼簾,索性挑明了回話:“除了不能離開,燕少您可以隨意走動。”誠如燕斐然所說,不管包裝得多麽冠冕堂皇,盛錦的確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。

燕斐然指了指自己身上穿著睡的浴袍,道:“我的衣服。”

昨天晚上他還在感慨,別墅主人的品味不錯,且合他的口味。就是給客人準備的房間裏,連洗漱用品和浴袍這些細節,都讓他用起來很順手。

既然是盛錦所為,那還有什麽不可能。

不管他是否願意承認,盛錦的確是這個世界上,最了解他一切的人。

“燕少,請隨我來。”管家側過身子,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
燕斐然沒有猶豫,跟了上去。

既來之,則安之。總要先熟悉了這棟別墅,他才能設法離開。

盛錦做出這樣的荒唐事,他不想陪著他一起發瘋。

管家帶領他去到的,是別墅裏最大的一間主臥,寬敞明亮,接近三十個平方。

所有的布置,全按照燕斐然的喜好而來。足尖深深陷入的藏藍色長絨地毯、精致繁覆的掛畫、銅藝的四柱大床、錯金嵌絲花瓶等等,全是他的愛好。

自己所鐘愛的、毫不掩飾的精致美麗,熱鬧到了極致的漂亮。

是了,一樓和客房的布置,才是盛錦。他所偏愛的,正是這樣內斂低調的風格。

可笑的是,昨天自己還在想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,萬萬沒想到,盛錦竟然會做出這種事。

這間主臥,才是依照燕斐然的愛好所打造。

如果他昨天看見的是這個房間,一定會毫不猶豫扭頭就走。

管家打開衣櫃,恭敬道:“燕少,這才是您的房間,衣服都準備在這裏。我在外面等你。”說完,他退了出去。

燕斐然隨手翻了翻,準備得十分齊全。從舒適的家居服、休閑的運動裝牛仔褲、到襯衣西服正裝,甚至還有禮服,全是合適他的尺碼款式。

如果說世界上有一個人最了解他的身體,那一定是盛錦。

盛錦親手準備的衣物,怎麽會有錯?

想了想,他挑了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褲換上。要是在自己家裏,他不會這樣穿。但現在,他必須考慮下一步該怎麽辦。

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?

不,他厭惡被任何人限制自由。

管家準備的午餐,味道一如既往的好。只是吃的人,已沒了當初的心境。燕斐然現在看著他,心情特別矛盾。念著他對自己的好,又惱他助紂為虐。

默默吃完飯,燕斐然把整個別墅逛了一圈,將地形都記在心裏。

一樓從玄關進來,是客廳、飯廳、保姆房和影音室。再往下,是地下車庫和兩間雜物房。

二樓,有兩間客房、一間主臥、一間書房。沿著樓梯往上,是一間裝了隔音棉的樂器房和健身房,外面是一個十來平米的陽光房和寬大的露臺。

一部電梯將這四層樓連接起來,當然,也可以選擇樓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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